灿烂奇崛 非同凡响
——郑利平花鸟画新作观后 (发表于《美术观察》2020年六月)
孙克
——郑利平花鸟画新作观后 (发表于《美术观察》2020年六月)
孙克
在当代中国花鸟画家里,郑利平的名字和他的作品,已渐为大家所熟知,他的画风独特,不随时趋,不逐功利,师古而不泥古,法自然而重心象,笔墨恣肆而流畅,赋色绚烂而脱俗,就我个人的理解,郑利平的风格,不妨称之为循传统而重个性重感受的当代文人写意花鸟画。独树一帜,非同凡响。
在传统中国画里,花鸟画这个画科比较特殊,纵观画史以人物画、山水画独立成科较早,从流传珍迹以及文字记载考察,花鸟画成科则不会早于盛唐。晚唐五代出现花鸟画家黄筌、徐熙,呈现繁茂与淡雅两派,艺术已经相当成熟。相对于人物画注重教化、山水画注重寄托的特性,花鸟画其实更是一种广泛注重审美追求的品类。花鸟画经过宋元明清漫长岁月的发展演进,在工笔和写意、重彩和水墨种种形态达到了“无美不彰”的高度。花鸟画 受到广泛的爱好,是由于画家对大自然的亲近,为花鸟树石写照自古称为写生,无论画者与观者,皆从中得到抒情达意、赏心悦目的审美体验。正是由于其艺术的独特性,20世纪中国花鸟画并未受西方绘画输入的明显冲击,反而得到明显的发展,不仅收获了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写意三大家,而且后继有人:潘天寿、陈之佛、李苦禅、王雪涛诸家成就巨大。在人物画、山水画和花鸟画三大品类中,花鸟画以其独特的文化内涵、文人写意的审美自由,观察写生维系着自然生动的属性,以及笔墨线条的充实内美等因素,在传统规范的框架和当代人个性驰骋空间,为花鸟画的当代发展留有广大平台,这也是中华文化生命力之所在。
利平君的花鸟画之动人感人,以我的粗浅感觉来分析,在他的作品中充溢着自然界饱满的生命力,尤其可贵的是这一种生命活力在画家独特的视野、真切而饱满的色彩造型,恣肆而有所控制中的笔墨挥洒中流淌出来。我认为,这一种“随心所欲不逾矩”的状态或者称之为境界,在艺术创作中其实是十分难得的。大家都知道,中国画艺术以其诗书画的写意精神在世界独树一帜,尤其是花鸟画,从根本上讲是源于自然,师法自然,以真实的花卉、活泼的禽鸟虫鱼为蓝本制作的,所以古人一直称之为“写生”,然而,这个“写生“绝不同西方的静物写生画,那是以绝对真实为指标以达到视觉满足感的“炫技”,在欧洲博物馆欣赏那些超真实的静物画,不能不感叹其十足的惟妙惟肖的“手艺”之外,难免有取悦于人的工匠之气。相反的是中国花鸟画大家,从来把作画当做诗情画意的追求,一种情感的发泄乃至笔墨意识的“游戏”文章,正如元代山水画家倪云林所讲的作画无非是“自娱而已”,这就是“境界“,也是画家的心态。花鸟画家更是如此,即使近代西方写实绘画大举输入从而深刻影响人物画和山水画的面目之时,中国花鸟画仍然生机勃勃,活力不减。
当代中国花鸟画仍然面对适应巨大变化中的社会现实的问题。百余年来,中国已经从农耕经济逐步发展进入工业化、后工业—信息化经济时代,社会的文化构成也在变化,大多数当代画家的古典文化素质不仅与吴昌硕、齐白石不能相比,就是和王雪涛、李苦禅等生于20世纪初的画家不能相比。而艺术品的受众也从部分社会精英扩展到社会大众。这也是何以当下不但再难出现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那样照耀时代的大师,亦且是写意花鸟画盛况难在的原因了。当代花鸟画的确是需要有所突破了。惟其如此,我看到郑利平君的花鸟画,当然的感到一种兴奋,为他那一种敢于突破程式,坚持以自然为师,坚持写意精神的追求,不断的融入现代人自主审美意念的勇气,为他画面上那样的恣肆纵横、宽宕豪爽,浓墨重彩而又做到“色不碍墨、墨不碍色”“艳而不俗”的流畅气质所喜。无可讳言的是利平君自幼生长在四季有花的岭东南,这些年有工作和生活在菲律宾这个繁花处处的地方,色彩在他的画面上唱主角,也就是很自然的了。
读利平君的花鸟画,的确感到画家超凡的才气悟性,感到他对自然生命盛景的敏感与呼应,从而创作中更少一些师法前人的“程式化”的束缚,从而带给我们许多不同的感受,也需要人们以超脱习惯性的眼光,和以发现求索的视线在利平君的画里得到全新的欣赏体验。当然,就一位努力探索的画家的创作来讲,他的每一件作品,几乎都是一次摸索和试验,都是经验的积累,都会有得有失,而它的成功是巨大的。当然,这也是我们从他的充满闪光的新作里,不断地得到欣赏的喜悦真实原因。
2019年2月于京华道不孤斎